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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三章 手术(7k)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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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盏金黄的蟠龙烛台在黑暗中擎起几簇微弱昏黄的光亮。

床榻上那个脸色蜡黄、面目浮肿的中年男子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,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浊重的闷响。

“王爷醒了!”

服侍的宫婢听到动静,尖喊了一声。

急促的脚步声传进寝殿,韦玉提着裙摆走到床边,欣喜的说:

“王爷,你终于醒了,吓死奴家了。”

“水……”李显蠕动嘴唇,接过茶杯灌了一口,有气无力道:

“本王,呜呜呜……”

他浮肿的眼睛逐渐红了,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,低声抽泣。

也许自己是世间最蠢的人吧!

不然怎么会做出此等狂妄奇葩的事呢?

“过去都过去了,别再多想。”韦玉倒是神色如常。

“本王昏迷多久了?”李显问。

“才两天。”韦玉庆幸不已。

李显沉默片刻,目光似期待似恐惧,沙哑着嗓音:

“母皇有没有惩罚本王?”

韦玉拿热毛巾给他敷脸,漫不经心道:

“解除了王爷一应职务,只留了爵位,削减食邑,没收私产,罢免王府属官。”

“什么?”李显万念俱灰,掀开被子就要爬起来:

“我要去给母皇跪下认错,赌咒发誓说这些事都与我无关,我精神错乱失常了。”

言毕已经涕泪沾襟。

望着他一副窝囊样,韦玉恼怒的叱道:

“祸福倚伏,咱们已经在险象环生的政治博弈中占据上风。”

李显置若罔闻,眼神呆滞,喃喃重复一句话:

“我错了,我错了,我错了。”

蓦然!

他咬咬牙,一脸决绝:

“把白绢抛上房梁,我要自缢。”

与其被母皇活活折磨致死,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些。

狗改不了吃屎……韦玉强忍着失望,柔声软语道:

“就因为这件事,你在朝中声望大涨!”

“原本陛下想将你废黜流放,以狄公为首的大臣皆反对。”

“这释放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,你不知不觉中就笼络了人心。”

李显咽下喉间苦涩,叹息一声。

他宁愿不要声望,也不想遭受母皇记恨,曾经软禁在房州的岁月充满了凄风苦雨!

见他还是一副麻木的表情,韦玉薄嗔了一声,娇滴滴道:

“王爷,你不知道当时你有多霸气绝伦,奴家都看痴了。”

“胸中一股久违的躁气,似要喷薄而出,险些站不稳。”

“满腔兴奋,恍惚得夹紧了身上每一块皮肉,最后透着彻骨铭心的痛快。”

说到最后,韦玉低着头,摆出羞答答的模样。

果然,李显听到这几句话,立刻重拾自信。

他悲痛的情绪消散大半,眼底有一丝张狂和自傲。

本王真的这么强势勇猛?

他不由得脱口而出:

“爱妃,本王比之张巨蟒孰优孰劣?”

“……”韦玉脸色霎时冷了下来。

李显也意识到话里的歧义,尴尬的说:

“本王想问,有没有此獠几分风采?”

吃了最烈性的药,才勉强达到张巨蟒的效果,你就别跟此獠相提并论了。

虽这般想,韦玉嘴上却不吝褒奖:

“就王爷在东宫葬礼的表现,此獠给王爷提鞋都不配!”

“爱妃谬赞了。”李显矜持一笑。

韦玉审视着他病殃殃的面容,欲言又止:“不过……”

听着半截语焉不详的话,李显惶惑,催促道:

“不过什么?快说。”

韦玉略默,握住李显的手心,给予他力量:

“陛下颁布了一道诏书,将王爷改名为李桀.....”

晴天霹雳!

李显身体僵直,手脚冰冷。

桀,残忍凶暴,完全是恶名!

诏书已下,那就是板上钉钉。

亲娘给儿子改名字,满朝文武,谁敢有异议?

“我……我要去下跪。”李桀声音颤抖,肝胆欲裂。

韦玉将他摁回床上,板着脸肃然道:

“既然喜欢改名字,让她随便改,王爷登基以后,再改回来就行。”

“她越是这样,就越证明她的统治力大不如前,迫于舆论和局势,根本不敢动王爷!”

“若换做以往,王爷早就被废黜发配了。”

李桀把头埋进被子里,黯然神伤。

韦玉抿唇悄悄叹息。

好不容易硬了一回,这不又原形毕露,这位夫君骨子里刻着软弱无能。

她可要叮嘱裹儿,多多熬制一些烈药,以备不时之需。

……

十几天后。

私宅闺房。

“工坊事宜已经处理好,我该走了。”张易之凝视着上官婉儿。

上官婉儿看着他温柔又深情的眼眸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张易之:“你若不想待在皇宫,我随时接你走。”

上官婉儿笑姿嫣然:“能帮到你,才是婉儿最幸福的事。”

似清水秋瞳的杏眸,眼波流转,令人目眩神迷。

她心中被柔软温暖塞得满满的,下意识地依偎了过去,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满足。

张易之握住她凝如脂腻的皓腕,侧头吻了吻她微热的脸颊,另一只手把裙子撩了起来。

上官婉儿啐了一口,食髓知味之下,其实心里也挺痒的。

稍作犹豫,还是软软躺靠着案几,把浑圆修长的腿架在了张易之肩膀上。

上官婉儿脸上犹有几分红晕未褪,掐了掐张易之腰肉。

各种难堪又羞人的花样,让她一阵又害臊又眩晕,怎么羞人怎么来。

“一次性补偿你。”张易之眼底有一丝戏谑。

这句话触及上官婉儿的伤感,一想到爱郎即将离去,内心就像缺失了一块。

她很快调整情绪,转移话题,“张郎,这回真欠李裹儿一个大人情了。”

能继续待在陛下身侧,维持之前在宫廷的权力,全靠李裹儿的神来之笔。

张易之轻轻颔首,他很容易就能揣测到李裹儿的出发点。

身在权力中枢的女人都不简单啊!

他淡淡道:“李显大出风头,神都城局势越来越有趣了。”

“不,是李桀。”上官婉儿纠正他。

两人相视一笑。

……

……

傍晚,繁华喧闹的金雀大街。

三辆豪华的马车,排列着十几名侍臣宫娥,举遮蔽风、目的伞扇。

而几十个随行侍卫皆穿铠甲,腰配箭囊。

见到应属东宫太子的辂车,行人避让一旁。

“帝国储君是个残疾,着实荒谬,陛下昏庸啊!”

“可不是,听说他还敢跟中山王作对,怪不得克妻克子,这叫恶人有恶报!”

“嘘,小点声,俺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他。”

“怕个甚,难道还会因言获罪不成?”

“……...……”

人群议论纷纷,看向辂车的目光带着厌憎。

就在此时。

咻!

一道箭矢破空而来,钉在马蹄上。

“本尊,第五氏,名重楼!”

一道狂妄的声音响起,人群中瞬间涌出数十个持刀男子。

“有刺客!”

辂车旁的侍卫神色仓惶,如临大敌。

周遭气氛凝结,百姓陷入死寂之中。

竟然有人敢当街刺杀储君?

究竟是哪个壮士?

“超过半炷香,便是本尊无能。”

一道素色袍衫的男子袭掠而来,剑尖在地上摩擦出金石声。

战斗瞬间打响。

第五重楼身影如鬼魅般,浑身散发滔天杀机。

噗——

剑光闪动,鲜血飚飞,毫不留情收割着性命。

如此血腥的画面,直如修罗地狱般,人群尖叫声四起,百姓疯狂逃窜。

“杀!”

众多绿袍掏出鸟铳,目标对准守卫辂车的侍卫。

“土鸡瓦狗之辈,也敢阻抗本尊!”

第五重楼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之笑,手中长剑如一道迅疾的闪电,自左向右扇扫而出,竟是掀起一道扇形的尾尘。

那战神般的身躯,从飞洒的血雾中穿过,优雅的走到辂车前。

他掀开帷幔,微微一笑:

“高贵的蝼蚁,请跟本尊走一趟。”

武三思如坠冰窟,目光带着极致的怨毒,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
张巨蟒,为什么?!

阴魂不散,孤被你害得还不够惨么?

.......…….

铛!

铛铛!!

街道望楼钟鼓声连成一片,密集低沉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,豹骑从皇城驰出,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阴云席卷。

当他们赶到时,辂车横躺在街道上,已近半毁,东宫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。

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地,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。

储君下落不明,满城震惊!

………….

一弯娥眉月凄清地挂在彩楼顶阁的一角飞檐上。

月光惨白,照见了一张脸。

那是武三思惨白毫无血色的脸。

他死死盯着站在栏杆前的身影。

张易之负手而立,遥望着皇城庄严壮阔的天枢,平静道:

“殿下,好久不见。”

他缓缓转身,半张脸在摇曳不定的灯火下闪闪烁烁,另外半张隐没在浓墨般的黑暗中。

武三思目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怒火几乎能将他吞噬。

“孤要把你千刀万剐,孤要抽你的筋,扒你的皮,剔掉你每一寸血肉!”

他脸庞扭曲,咬碎牙龈。

诸坊的鼓声和钟声次第响起,急促恢宏,响彻整个神都城。

张易之俯瞰大街小巷的禁军,风轻云淡道:

“殿下,你越来越废物,连庐陵王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,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
武三思嘴唇颤抖,席卷全身的屈辱将他摧折的肝肠寸断,五内俱焚!

“找你的原因很简单。”

张易之踱着慢步,用老朋友闲聊的口吻娓娓道来:

“某一个夜晚,太子妃给我托梦,称她死不瞑目。”

“我问为何?她说自己尸骨未寒,武三思就迫不及待娶妻,连同侧妃一下子四个,其余貌美侍妾二十多个。”

“她要报复你,如果我不帮她,她的鬼魂就会一辈子缠着我。”

顿了顿,张易之审视着武三思,略带歉意道:

“殿下,不好意思,避免整夜做噩梦,我只能照办。”

面对着无耻可怖的嘴脸,武三思浑身冒寒气,脊尾骨一阵阵发颤。

他竭力克制恐惧的情绪,嘶声咆哮道:

“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,孤做鬼也要诅咒你张氏满门!”

张易之端详这个瓮中猎物,眼神忽然透着几分阴冷。

我的女人,别说碰,就算意淫,都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!

他声音冷冽,又带着几分飘乎:

“你有罪,有罪必须接受律法的审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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